舒雪松:从状元到方丈
舒雪松:从状元到方丈 舒雪松,1968年生于重庆市铜梁县,1985年以该县文科状元的身份考入四川大学历史系,硕士学历毕业。1992年,他突然剃度出家,法号“明舒”。现为宝鸡金顶寺住持,陕西省佛教协会副秘书长。 ①一个平淡的下午 ②高考、青春和恋爱 ③ “剃度出家” ④新的事业 □成都商报首席记者牛亚皓 发自宝鸡
陕西省宝鸡市的金顶寺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佛教寺院。它位于宝鸡西关街道办事处的新春村,也并不在山顶上,而是在半山腰里。沿着新春村的盘山水泥路往上走,经过数亩葡萄园、杂树,拐过几个看似荒凉的土坡,并不雄伟、也更难称得上金碧辉煌的一处院落凸现眼前。相反,它甚至有点零碎、灰暗、落寞。
舒雪松——现在已没人这样叫他了——坐在寺院内的一间办公室里,按开电风扇。他穿着浅黄色的长衣长裤、深黄色的布鞋——僧衣僧鞋,坐在那里。8月5日这天下午,天太热了。
寺院占地30亩,但大部分土地未被开发,长满了杂树和荒草。正殿、食堂、海会堂(僧人和居士(皈依后在家修行的佛教徒)骨灰存放之殿)、米聚塔、水塔等,分散在各个山头上——事实上称土坡更准确。
除了两座老殿之外,包括山门在内的其他建筑均为2005年之后所建,砖瓦之间透露着当代气息。唯独那棵据称有着500多年历史的老槐树,被僧众像宝贝一样保护着,枝繁叶茂。
食堂的旁边,几名工人操作着碎石机,“寺院还在扩建中”。
这一天,来烧香拜佛的人寥寥无几。
“但明天就不一样了。明天是农历6月19日,观世音菩萨的成道日,寺院将会非常忙碌。”40岁的僧人耀芸一边说,一边躲避成都商报记者的相机。
果然,食堂里分外忙碌,几十名居士和几名僧人正忙个不停,准备了一屋子的菜。
“明天寺院将开一天的法会。我还受邀参加另一座寺院的法会。”舒雪松看了看“小灵通”说。
舒雪松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的椅子上,戴着眼镜。——舒雪松是释明舒法师的俗名,他是宝鸡金顶寺的住持,也是宝鸡市金台区佛教协会会长、宝鸡市佛教协会副会长、陕西省佛教协会副秘书长。——那副眼镜,依稀映出当年历史系大学生、“世界经济学”硕士的影子。
舒雪松1968年生于重庆市铜梁县城关镇,1985年以该县文科状元的身份考入四川大学历史系。他已经忘了当年考了多少分了。那时的高考,分预考和正考两关。因“国家给各县的参考名额有限”,故当时各县都举行预考,预考通过了才有权参加正考。他记得,预考他也考了全县文科第一名。
在自己的“童年经验”里,他找不到有关佛教的痕迹。乃至小学、中学时期,他也从中找不出一丝影响他日后做出人生重大选择的事件。他的父母曾经都不信佛。“我和其他人没有区别,就那样长大。”他说。
高中时,别人眼中的他,是个典型的书呆子。从高二开始,他在铜梁中学,不论大小考试,成绩均为第一名,且远远领先第二名。“要知道,铜梁中学是当时四川省很有名的中学,升学率1985年为全省第二,为有权招收全省生源的四个高中之一。”他说,当年他是学校的“名人”,深受老师偏爱。他至今记得当时的副校长兼数学老师陈新伟辅导他做数学题的情境。“我数学曾经其实不好,多亏了陈老师。他有人格魅力。”
后来舒雪松“出家”了,当年高中的老师和同学听说后都大吃一惊。
其实当初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会走上这条路。上了大学,他像不少人那样,逃了不少课。原来大学远远不像高中那样,有着清晰的人生目标。他开始思考、寻找,也曾彷徨。他开始对宗教产生兴趣,到文殊院、昭觉寺等寺院里“请购”了不少佛教书籍,认真研读。
一个偶然的事件,使他皈依佛门。1990年农历4月4日(他记得很清楚,因为这天是“文殊菩萨的生日”),已在川大读“世界经济学”(为当年历史系和外贸系合办的研究外国经济史的专业)研究生的舒雪松和一位数学系的同学书辉(音),到昭觉寺拜佛。走到后院,见一群人围着干什么,他们便去看热闹,突然听见一个“师傅”大声喊:“你们新皈依的往前站!”就这样,他们皈依了。
舒雪松板着指头回想他的这些大学同学,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。那些身影,逐渐离他远去,有的去了美国,有的和高中同学结了婚,如今都已人至中年,“有的还很有出息”......他忽然想起一两个女同学,摇了摇头。“我没谈过恋爱。”他说:“曾经有女生追我,我很回避。对一两个有好感的,人家对我没感觉。”
毕业之后,他再没见到过他们。2009年川大历史系85级学生举行毕业20年聚会,他没有参加。“我把聚会时间记错了,错了整整一个月。”他不无遗憾地说。
研究生毕业,舒雪松没有找工作,到重庆市教育局报道的“派遣证”也被他丢掷一旁。“本来那个年代,作为研究生,找工作还是很容易的,当个大学教师都没问题”,但他“出家”了。
而“出家”,在舒雪松看来,更是一个偶然的契机。1992年,临研究生毕业,舒雪松的一个高中同学(也考入川大,数学系)有一天对他说:“我考虑成熟了,要出家。你和我作伴吧!”舒雪松说:“我还没考虑,你让我认真想想。”最终,舒下了决心,再去找那位同学时,没想到他正谈恋爱。“结果,我出家了。”舒笑着说:“他出家还找人做伴儿,可见他是没有决心。”
经人介绍,他跑到广东省乳源县的云门寺,在该寺的第7天,他就剃度出家,得法号“明舒”,明者光明也,舒者舒展也,有“放大光明”之意。而这一切,他的家人全都不知道。
他怕父母担心,在去广东之前给父母写了封信,说明“出家”之意。他的父母见信后很是惊讶,赶紧赶至川大找他,却哪里有他半个踪影。他们甚至求四川省宗教局帮忙寻找,也未找到。
因在当年,他是少见的高学历僧人,住持便派他在云门佛学院当讲师、监学(班主任之意),教授语文、历史等。他每半个月给父母写一封信,报平安。为了隐瞒现地址,他把信件都寄到成都一位皈依了的同学手中,由这名同学换上川大的信封再寄给他父母。当年他24岁,谁也难猜测他忍受了怎样的痛苦。“怕父母担心,又怕父母阻挠。”他说,那些年家人都不能接受他的出家行为。
1993年,他在失踪了一年之后,首次回铜梁老家探亲。骤现在父母、妹妹眼前的他,穿着一身僧服。家人情绪无比复杂,却仍旧反对他出家,甚至动员他的高中同学劝说他“回头是岸”。但为时已晚。“有人曾在出家前因家人反对而没有出家成,但还没听说谁出家了因家人反对突然还俗。”他说。
从1992年至2001年,他在云门寺度过了漫长的十年。1995年,他任云门寺佛学院代理教务长,1999年起任教务长。中间有一段时间,他曾到阿坝州一家寺院潜心学习密宗。因在云门寺讲课广受欢迎,他在佛学界渐渐“有人知道了”。1998年,经一名宝鸡籍法师的引荐,他受邀到宝鸡几家寺院讲经。这个“因缘”,让他的人生再次改写。
舒雪松仍在思索、回味着这些“机缘”。2001年农历三四月(他记不清了),他带了两个徒弟又来到宝鸡。当地钟楼寺的居士想让他“接手”寺院,后因种种原因未成。这时,金顶寺的居士更诚恳地邀请他。
之前他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处寺院。那天,他带着徒弟来到所谓的金顶寺,只见一派荒凉,整个寺院既无山门又无围墙,只有两个破旧的大殿,“看上去像一个农家大院”,院里只有一位多病的老僧。
这的确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寺院。据说始建于唐、复建于明、毁于文革,寺院内原有一块石碑或有历史记载,而也于文革期间被砸被埋,找不到了。唯有大殿旁的一棵老槐树,郁郁葱葱,据说已有500年历史。
当地村民说:该寺解放前住持为脱俗法师,最后一名僧人在1961或1962年饿死了,老槐树遂也枯死。1979年宗教恢复,老槐树突然发芽。当地人给树烧香,又请了两个“师傅”重建该寺,本源法师任住持。当时地方政府让寺院办证,本源法师不愿掏80元手续费而拒绝。当地一位文史研究者说,从唐至解放前,金顶寺僧人大部分是四川人,或与峨眉山金顶有关系。“不过这都是猜测罢了。”舒雪松说。
可以想象,舒雪松当初接手的是怎样一个“烂摊子”。接手之后,他向当地政府申请办理合法手续,四处筹集善款,多次扩地、扩建。如今寺院占地30亩,虽看上去不如大寺院气派,但已五脏俱全,成为宝鸡市区最大的佛教寺院,每逢“节日”便香火旺盛,前来烧香拜佛者最多时可达一万余人。舒雪松的弟子,包括耀芸(成都电大毕业)在内,共有10位。
明舒法师有一整套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寺院管理理论。他说自己从不上网、从不看新闻,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,就连最近红透了的延参法师他也是“头一次听说这个名字”。他不主张寺院“过度商业化”,但又认为一切都是“自然的选择”。对“外部的发展”,他只“随因缘”。对“内在”,他希望“尽量把事务放手给徒弟,自己尽快潜心修行”。
令他开心的是,他的父母前几天来了,这是他们第四次来到寺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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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hou Ji Xue Fo Wang